2008年10月27日 星期一

衍生工具

有朋友回應‘成本(一)’文中我說到矽谷的CPU交易商持貨平均祗有十多分鐘,這是甚麼意思?

馬克思預言,資本主義會面對一個自毀性問題,這就是庫存。

不要說大資本家,很多小商人,庫存就是極為頭痛的問題。就以報紙零售商為例。在香港,報章的銷售時間就是一早到中午。午後,報章便不‘新’了,任何‘庫存’都要以優惠價出售,再過幾小時,當天報紙便等同廢紙了。

大資本家的庫存問題就更加嚴重和具破壞性。當一個大企業因某些原因而弄到有過量庫存,而要賤價出售套現時,便會推低市場價格,可能消費者會暫時得益,但就可能對經濟做成破壞性的影響。

馬克思就是說,資本主義最終便會因庫存問題而崩潰。

但直至今天,馬克思這個預言尚未成真。有兩件事是他無法想像的,這就是資訊科技和衍生工具。

以往,你去問一間超級市場的經理,究竟今天賣了多少貨,他實在無能為力。為甚麼,超市內少說也有過千(若不是過萬的話)不同的貨物,你叫一個經理如何得知銷售和庫存呢?

以往,聰明人就發展了很多系統,用以收集、分析和記憶重要數據。例如,超市經理會集中精神於幾十種代表性貨品,經常點算貨架上的數量。他們的口袋裏會有一堆紙咭,就是用來做紀錄的。

現在條碼(barcode)經已普及,收銀員於客戶付款時,不單計算應收總數,實在還詳細紀錄了貨品詳情,經理就可從電腦檢查和分析銷售和庫存情況。

這些數據,除可幫助超市作出即時反應外,當累積了的足夠的歷史數據後,更有助預測未來的需求,但預測就是預測,並不可能是完全準確的。所以,還需另外一些的手段。

長久以來,我們的社會便用一個風險分擔的方法。就以報販為例,他們要向分銷商預定一定數量的,不可退回的報章。原則上,他們便承擔了賣不出的風險,但換取了折扣,這便是他們的利潤。所以,他們便會很有預測市況的積極性。

其實,這個‘遊戲’是會有非常多的參與者和層級的。每個參與者都有承擔風險的責任,當然,為了減少損失,自然就有預測需求的積極性。


近年,有一個名為Make On Demand(MOD)的概念,這就是祗在有需求時生產, 就差不多就完全解決了庫存問題。上文提到的CPU交易便是MOD的佼佼者。CPU屬高價貨品,而且更新極快,你若持有一顆CPU數天,價格都可能會大幅下降,於是,在生產和銷售的每個環節,都以零存貨為目標。

當然,真正的零存貨是沒可能的。所以,大家都要減低和分擔風險。如上文所述,實際運作就是會有多層的分銷架構。

生產商並不接受量少的訂單。零售商便要向分銷商定貨,而有關分銷商再向其上一級批發商定貨。當越向上移,量便越大,最後,大到生產商可以接納為止。在這個系統內,每一級的分銷商都要進行需求預測和承價。但中間級數越多,資訊流通和處理的時間便會越長。以前,這便可能長得不切實際。今天,就是因為資訊科技的發達,這些大部份都已自動化了。

到了頂級的批發商,他們持貨的時間便短到數以分鐘計。這即是說她們必需在有需求,或有需求預測時,才會下訂單,在以分鐘計的時間內便要賣出,以賺取差價。若預測錯誤,便要第一時間散貨,否則大市價格‘輕微’下跌,他們都會損失慘重,原因就是他們是微中取利的。

當然,他們買賣的並不是實物,而是買賣合約。若不是這樣,幾分鐘就連提貨和交收都不足夠,更不要說付運了。

其實,我並不熟悉CPU市場,不知道有否開放給公眾的衍生工具。但很多以前屬專業範疇的交易,現在都開放給‘小投資者’了。例如,棉花的期貨市場便有很長的歷史,以往,一直都是棉花農、布商、成衣生產商等等……用來對沖風險的地方。本來並無任何問題。亦和你我無關。

衍生工具的殺傷力,就正正在於吸引了‘賭徒’的參與。前些日子,我就有些連棉花都未見過的朋友,便參與了棉花的期貨的買賣!

就以上述的CPU為例,你可能從未見過一顆CPU,甚至不知道CPU用來做甚麼,但你就可曾買賣過數以萬計的CPU。沒關係,反正你永遠都不會拿到一顆CPU,買入合約,幾分鐘後若市價微升便可賣出套利。當然,反之亦然!

同樣,買賣棉花期貨也無需見過一朶棉花,都是買一舖‘大小’罷!但‘大小’和‘期貨’,最少有兩項分別,第一,在香港賭‘大小’是違法的,而買賣期貨就是合法的商業活動。第二,拿幾萬塊買一舖‘大小’,都算得上是豪客罷。但在期貨市場,幾十萬,甚至幾百萬上落,也是小戶罷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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