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11月30日 星期日

民間信仰

昨天的‘意生身’發佈後,有朋友很坦白,但有點不好意思地問,究竟‘玉皇大帝’和‘如來佛祖’有甚麼分別。

不好意思就不必了!事實上,把祂們混淆的才是大多數,若以大多數為正常的標準,我就祗是不正常而已。

回到正題,一如上文所說,中國‘儒釋道’三派,都與鬼神無關!就算不否定鬼神的存在,也不會拿來膜拜。很明顯,這些都祗能在知識份子圈內流行,就算在知識分子的圈內,這也有一定的困難。事實上,道家也發展出道教,創作了很多形上的內容,而儒家也受不了挑戰,要拿《易經》出來抗衡一下。

而在民間,怎可無神可拜呢?在演化心理學的角度,宗教崇拜是人類的一大特質。有關這點我有機會再另文討論。所以,民間便一定要找些東西來拜,最直接的就是敬拜自然。山有山神,河有河妖。而有些‘識字份子’便會開始搞一些神秘化。例如,說書人便會講述一些名著,聽眾會沉醉在其故事中,‘關聖帝君’有強烈的故事性,崇拜起來便比山神強得多了。

平常百姓,並不可理解複雜的抽象既念。‘儒釋道’的義理高深,根本就脫離群眾(註)。而百姓容易理解的便是具體的人事關係,這點並不是中國的專利,如希臘神話,一樣是把人的社會架構搬到天上。《封神榜》便借伐紂的歷史,創作了一個天上的官僚架構。在這個架構裏,當然要有皇帝(玉皇大帝),皇后(王母娘娘)和各級的官員!在地上,皇帝當然是統治者,在天上,當然是玉帝最大。

《西遊記》就更厲害,它就是要把以‘玉皇大帝’為首的天上官僚架構,與佛家整合。於是,上天也分了東西(西是指印度,不是今天的歐美),孫悟空大鬧‘東方’的天庭,最有趣的還出現了‘太上老君’(老子)。當天庭鬧得翻天覆地時,還是要‘如來佛祖’出來收拾殘局,把孫悟空壓在五指山。

當然,在佛教的角度,‘佛祖’並不是神。但若不神化,又如何拜呢?好,回到《西遊記》,最後,孫悟空便要護送唐三藏到西天(印度)取經,將功贖罪!事實上,唐三藏是獨自到印度學佛,並且修得極高果位。然後,把佛教義理帶回中土,這便是‘取經’!

不能不佩服中國人的智慧,這實在是把‘儒釋道’和民間信仰,四樣不同的東西整合,而變成一套新的體制。今天,我相信沒有多少人會拜宙斯和雅典娜。但今天拜玉皇大帝的就大有人在!這不限於低下階層,還包括極多‘識字份子’!佩服,佩服!

註:佛家其實有很多法門,法門其實就是修行的方法,為甚麼有這麼多法門,就是用來適合不同緣份的人。就以淨土宗為例,修持方法便很簡單了!

2008年11月29日 星期六

意生身

昨天,收到一位好友的電郵,如下:

「就以孫悟空來說。
可以用佛家的話講:那是「意生身」。
他是眾生的意生出來的。
一笑。」

十分有意義。多得《西遊記》,我們把中國民間迷信和佛教混在一起!有朋友看了西遊記的電影後問我,玉皇大帝和如來佛祖,那位的地位高?我也一笑!

外來的東西本地化,差不多是個必然的過程,但佛教在中國的本地化就特別厲害,特別是宋朝的理學,把儒釋道合一。當然,這還未夠小說和民間迷信混集影響的深遠。

《西遊記》是本小說,內容純屬虛構,但‘孫悟空’便成了神。同樣,《封神榜》也是本小說,但天宮的階級架構就深入民心。‘神’其實是由人創造的!

有人批評中國人好賭、中國人迷信。好賭的問題我在前文討論過了。至於‘迷信’,這就更有趣了!有趣的地方就是我們的‘官方’思想:儒家,是‘遠’神論者,‘敬鬼神而遠之’;佛教是無神論;道家本是一門政治理念,更與鬼神無關。

但是,民間是需要‘拜神’的,於是,小說便成了造神的重要工具。孫悟空、玉皇大帝、皇母娘娘等等便應運而生。但理念是抽象的,要神具體化,便要建廟造像。在人間無法得見皇帝,可到廟裏敬拜‘玉皇大帝’。統治者也樂見這種情況,祗要‘玉皇大帝’受控於皇帝!另一造神工程就是政治,今天,黑白兩道都敬拜關帝。理論上,關帝是關羽,是三國時代的人物,由於《三國演義》深入民心,關羽也成了道義的化身。是歷史英雄(演義就是劇本,關羽真實為人如何,無關重要),但一直都是人,而不是神。

關羽何時變了神呢?就是在清康熙年間,民間普遍敬拜岳飛,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岳飛廟,這個問題大了,岳飛打的是‘金’,即‘滿’的祖先,政治不正確!但民間絶對需要‘神’。聰明的康熙便借了‘關羽’一用,封‘關羽’為神!當然,還要發動全國的宣傳機器,宣揚‘關聖帝君’的義薄雲天,少不了資助立廟的經費。很快關羽的鋒芒便蓋過岳飛,岳飛很快便在民間消失,康熙勝了漂亮的一杖!

但想不到,康熙的政治工程,到了廿一世紀,還是深入民心!

2008年11月28日 星期五

抽象思維

有些人會認為一個人能力高,便會在所有方面都有好表現。但近世的研究,發覺全不是這回事。

當然,我們必可找到一些例外,如愛因斯坦,他在科學上的修為當然是無人不知,但很多人都不知道,他在政治和文學都有極高水平。若我們不考慮這些千年一遇的偉人,那麼,我們便會發覺,很多時不同學科要求的思維模式,不單不是相輔相承,反是相互衝突的。

昨天,蕭若元先生在網上節目說他對‘抽象符號’完全無理解力,但祗要是‘人’之事,他便會揮灑自如。蕭先生是個我佩服的人,我並不單佩服他的學識,而更重要是他的自知。相對來說,大部份從事文學和創作的人就沒有這個自知。例如,前一段時間,霍金訪港,‘十八才子’也講天文,也講愛因斯坦,他的名句便有‘愛因斯坦發現光速’,除荒謬兩字外,我實想不出其他形容詞!

訊息科技改變了世界,今天已是個不爭的事實。但訊息科技背後的支柱是甚麼?‘抽象思維’。

‘甚麼?我天天都用電腦,一點也不抽象!’

對了,‘抽象’絶非人類的本性。各人都有不同的才能,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有抽象思維能力。不是要人人都是程序員,就如,不是所有人都需是文學家一樣。現代電腦的其中一個偉大突破,正正是令其‘使用’變得‘具體’,令如‘十八才子’等都可使用,這本沒甚麼問題,但若‘十八才子’以為自己是個電腦專家,問題就大了!

微軟(Microsoft)不單令使‘用電腦’變得具體,她們的軟件開發工具,就連編程都要變得具體,盡量將‘抽象’部份掩蓋著。微軟供初學者使用的語言,Visual Basic,便把Abstract Class(抽象類)易名為‘MustInherit’! Abstract Class是OOP的標準用語,為甚麼要改呢?明顯地就是要避開Abstract(抽象)一詞。這祗是一例,若要我再說下去,可能幾天還未能說完。

但‘易於理解’是有代價的!幾年前,我是個積極的反‘微軟’份子,在這圈內,便流傳著一個陰謀論,就是若微軟不斷將編程的‘抽象’部份掩蓋,我們真是很擔心,未來,除了在微軟內部,程序員便會在世上消失。

我難以想像一個抗拒‘抽象思維’的國度,抄襲可以,但又如何可以有先進的原創科技呢?我極不希望有一天,‘程序員’就等同‘微軟員工’。若出現這種‘壟斷’,我們便會變成真真正正的奴隸!

2008年11月27日 星期四

集結號(二)

炮兵和步兵有甚麼不同呢?集結號的主角,是位出色的步兵軍官,但要他當炮兵,就發揮不到了。若以層次分,步兵的操作是具體的,步兵會清楚見到敵人,拿槍(甚至是炮)去瞄準和擊倒敵人。但到了他參與韓戰時,所用的大炮,射程已經遠到非目力可及,炮兵看不到敵人,祗能憑抽象的數據發炮!

我在‘武器(二)’一文內,提過現代的‘智能武器’,但這些武器的運作,背後依靠的就是抽象的訊息。例如,我小時候畫潛艇,總會畫上圓形窗戶。但現實上,軍用潛艇是沒有窗的!有窗也沒用,因為海底是漆黑一片的,所以,這些測量用潛艇是要自備照明系統的。那麼,潛艇就是靠內部的定位系統行駛。而影響潛艇戰鬥力的一個重要因素,便是是否擁有準確的海床地圖!

二次大戰後,東西兩大陣營進入了冷戰期,戰場便包括了準確測量海床。除了海床外,便是兩極的冰架。特別是南極,大部份都是浮冰,那裏的冰足夠薄便可讓潛艇破冰而出!

又如我曾說過,要炮彈越過山峰攻擊隔山目標,必然要求準確的地形測量!所以,今天的軍隊,除了依靠武器硬件,更重要的還是軟件。軟件的範圍很廣,其中之一便是資訊。有大炮而沒地圖,大炮的威力便大減。

現在美國的軍事霸權,重要支柱當然是硬件,但其情報,各種測量資料等等……其重要性也並不亞於硬件。美國說‘誤’炸中國南斯拉夫大使館,就絶對是借口!

但很多時,我與朋友閒談,很多人仍對‘抽象’一詞有所禁忍,這實窒礙了我們思想的現代化,有關問題,下文再續。

2008年11月26日 星期三

集結號(一)

前幾個月,看了‘集結號’的DVD,這是部不太差的電影,而亦引起了我的一些思潮。

劇中的主題,今天我先不討論了,因為很複雜,我又可能要長遍大論了。特別是和幾年前的美國片‘Saving Private Ryan’比較。

今天,我先說一說一個細節,主角本來是個步兵軍官,後來要投在炮兵團來參與韓戰。但時代不同了,步兵和炮兵所要求的,又全不相同了!導演便以他的長官,拿著測量儀器,跑到陣前,再以無線電指揮炮擊,總結了這場戰役!

二月河在歷史小說‘乾隆’中,寫了佂西大戰,清軍以大炮轟炸西域的駱駝陣,書中,二月河寫到士兵如何小心瞄準!

大炮早在明朝傳入中土,但在中國,大炮仍以打直接目標為主。瞄準其實就是以目力直線地對準目標。但西方早在幾百年前,就以充份拿握彈道的特性,用俗語說就是‘吊炮’。

例如,攻城。大炮除直接攻擊城牆外,還可以向天發射,讓炮彈飛過城牆攻擊城內目標。又例如,兩軍隔山佈陣,但炮彈也可飛越山峰從天而降!

但炮彈是貴重的戰爭資源,不會拿來盲打的。更何況,每發一炮,就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。所以,炮兵會以大叠的列表,複雜的計算及準確炮位和角度的量度為發炮的依據。還有,就是偵察兵,他們會準確測量目標位置!

不要說今天,就是幾十年前的韓戰,大炮都是打眼看不到的目標的!炮兵講的不再是眼力,而是測量!

我們的傳統文化並不鼓勵抽象思維,但今天還可以這樣嗎?下文再續。

2008年11月25日 星期二

普通法(四)

最近上訴庭判‘中大學生報’被判‘二級不雅’的上訴得直。理由就是‘淫審處’並無清楚指出‘不雅’的部份。

有人會說上訴庭並不是判決學生的行為正確,祗是因為‘淫審處’技術犯錯而已。持這觀點的人就明顯對普通法有所誤解。還有甚麼‘法律不外乎人情’的小農思想。道德的事歸道德,人情的事歸人情,但法律的事歸法律!

中大學生報事件,道德上有沒有問題,可以有討論的空間,我個人就不覺有甚麼大不了。但由第一天起,我便會覺得這從不應是法律問題。甚麼‘X光社’就祗是濫用司法程序而已。

普通法美麗的地方就是祗講技術,不講別的!但這與我們的文化,就相去萬里。有一次,我在電視看到一場甚麼中學辯論比賽,題目又是甚麼中學生該不該談戀愛云云,辯論本身無甚可觀,但最後評判的發言就簡直是個大笑話,因為她有強烈的道德判斷,中學生就不應談戀愛,球證變球員!

這個便稱之為‘程序正義’。就以球證為例,球證祗應按球例執法,若看不到的,不論事實是甚麼,都不能考慮。就以足球為例,有人經常會翻看錄影帶,然後批評球證。當然,在國內有不少貪污球證,但若不考慮這個,球證的執法就祗應基於他見到的。當然,若我們願意,我們可更改遊戲規則,每作一個裁決時,都要先研究各個角度的錄影,但我們可接受經常暫停比賽嗎?踢一腳就停幾分鐘的足球比賽,還有可觀性嗎?

同樣,理想的司法制度,就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,但又不會放過一個罪犯。但這可能嗎?就如上例,我們可以由電子監測,每一球都經過兩天研訊後才判決,若不服,還來個上訴!但問題是你會看這種一場可能踢一年的足球比賽嗎?

任何司法制度都必需在‘寧枉無縱’和‘寧縱無枉’兩者選其一。香港就是選擇了後者!

下文再續!

2008年11月24日 星期一

普通法(三)

上文提到的高級督學,把‘普通法’理解成‘普通的法律’實在是荒謬中的荒謬。但他並不孤獨,可能大部份人都是這樣理解。

我一向都覺得把‘Common Law’譯成‘普通法’很有問題。可能譯成‘共同法’會比較適合。‘Common Law’的生成,其實就是當英國歸於統一,便要把不同地方的習慣整合成一個法律體系。但要完全寫下各地的習慣非常困難,實際可行的方法就是定立一些基本原則,然後,就按各地的風俗和習慣推演。所以,‘Common Law’就有‘不成文法’的特質。

普通法複雜的第二個原因便是因為‘不成文’的特質。既然是‘不成文’又何以論精準呢?這就是靠‘案例’。所以,Common Law體系的一個重要‘資產’,就是累積了數百年的‘案例’,不論是裁決和量刑,都要以案例為依據。問題就出在這裏,沒有兩件事是完全相同的,也不可能有案例可以和當前的案件完全相同,於是,律師和法官就是要在抽象層面辯論案例的異同,這是萬分技術性的。

當一個人完全不知‘普通法’為何物時,便會很多話說,口裏便會經常批評人不懂法律。我真是不懂!‘普通法’永遠都不是常識,開始對她有點認識,便會不敢再輕言法律。例如,香港現經常宣傳店舖盜竊是刑事罪行,我們會視為理所當然。但很多人都不知道,若不是一個在兩百多年前的案例,這祗是商業紏紛,與刑事無干!又例如,在國內經常會見到‘偷一罸十’,若香港有店舖這樣做,我很有理由相信,店舖是干犯了嚴重的刑事罪行!但我不是律師,估計而已!

所以,我就是說,若時光能倒流,在兩百多年前香港可能不應選擇(實在並不是選擇)普通法。但現在,不論有多少問題,普通法就是香港的一大‘資產’!這‘資產’是付了很大代價換來的。

很多人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了‘普通法’的部份概念,一回國內,思維便出了極多問題。例如,在香港法官量刑,必以判刑指引和案例為依據。但在國內,審判員完全不會也不必參考案例,量刑的依據是‘成文法’。這即是法例內寫下來的判罸準則。但若看一看刑法,便會發覺大部份都是以案件情節的嚴重性來定義。一般的形容詞就是情節輕微,情節特別嚴重等等……但判刑就可以差異極大,例如,情節輕微可以是判以罸款,但同一項罪行,情節特別嚴重可以判以即時槍決。但法例有可能寫清楚甚麼是輕微,甚麼是特別嚴重嗎?

答案是不可能!盜竊三百元人民幣,情節是輕微還是特別嚴重呢?在富裕的地區,三百元可能不夠付小費,但在貧困地區,這可能是一年的收入!而判決的權力,便全在審判員(法官)的手上。中國刑法,是行二審終審制的,這即是祗可向上一級法院上訴一次,這便終審了。當有人因一千幾百元的財務紏紛而弄到下獄甚至是被槍決,便請不要以普通法的思維去思考了!

當然,世界還有很多地方是行‘成文法’的,例如,日本、某些歐洲國家,以至美國有幾個州。就以日本為例,她們自知成文法在這方面的問題,所以,對法官的訓練和歷練非常嚴格!

下文再續!

2008年11月23日 星期日

普通法(二)

日期:1986年某月某日
地點:香港大學某Lecture Theatre
事件:由教育學院主辦的一個公民教育研討會

會上播放了一段節錄自新聞特輯的影帶,內容是一堂公民課。

一與會學生:‘片中教師明顯沒有普通法概念,她在誤導學生!’

其中一位與會嘉賓是教育署的高級督學,他回應說:‘我看不出有甚麼問題,法官裁決罪名是否成立前,了解被告的背境是應該的。若論甚麼特殊的法律我可能不懂,但普通的法律該是這樣罷!’

我的天,這位高級公務員居然把‘普通法’當成‘普通的法律’!但現在回想,這並不單是他個人的問題。‘普通法’完全和我們的傳統觀念背道而馳,我在多年前,經已有一個結論,就是從未有一個中國編劇,有普通法觀念。唯一例外的,可能祗有蕭若元先生,他是故意混淆法律概念,以達戲劇效果。這位高級督學,可能都是看港產片的,很容易便以為香港都是行‘包清天’式的法律!

再者,港英政府似乎非常刻意不推廣法律教育,直至上世紀六七十年代,香港大學才成立法學院,之前,所有律師都是‘進口’的!但就算是這樣,法律仍局限於‘法學院’。事實上,‘普通法’和‘民主’一樣,都是不可以在學校裏說,因為,大部份的學校都有違‘普通法’和‘民主’精神!

我在港大時,同屆有位女同學,參加了香港小姐選舉,大學外的很多朋友說,大學生怎應參加選美呢?為甚麼大學不加阻止。可是,我反問,她觸犯了甚麼‘律令’,至少在當年的港大內,還是講‘法’的!若她真的有違規,也必需召開紀律聆訊,絶不能由某人說了算,但我看不到有任何召開紀律聆訊的理句!

‘普通法’最令我們難於理解的主要原因有二,首先,如上文所說,她是基於嚴謹的邏輯推論,人是非理性的,要人以邏輯思考,實在非常困難。例如,在文革時,有一句口頭禪:‘不殺不足平民憤’。但若我們思考一下,那麼一個人該殺不該殺,其實就在於‘民眾’的情緒!合理嗎?我經常聽到,有人會說:‘你看現在的治安多差,這就是因為法庭判刑太輕,我說偷一支汽水也該入獄,看誰再敢犯罪!’

很好,但是若偷一支汽水也要入獄,那麼偷一個飯盒又該如何量刑呢?若偷一支汽水要入獄七天,看來偷飯盒十四天也少不了!再推下去,搶劫但沒傷人,看來也要判十年以上,若搶劫又傷了人,又該怎判呢?

在很多地方,通姦都是死罪!在國內,嫖妓都可以坐半年(無需經過審訊,有關法律依據,有機會再討論),但就真是沒有嫖客嗎?

很多時,若我們小心思考和作邏輯推論,很多人心中的嚴刑,基本上都不可行。結果,可能就是給法官(審判員)足夠的好處,殺人都可判死緩,過一段時間,死緩可變無期,再來個保外就醫。相反,若‘樣衰’,偷幾百元人民幣,都可以是情節非常嚴重,按中國刑法,可判即時槍決!

其他問題,下文再續!

2008年11月22日 星期六

普通法

有人批評我的文章,說我經常說普通法(Common Law),實在普通法也有很多問題。

這個論點並不新鮮,實在也是個tautology,祗要我們相信世事無完美,那麼任何制度都必然存在問題。就如很多人說‘民主’一樣有很多問題一樣。在國內的一套電視連續劇‘天道’中,一開始主角便說了一句:‘民主就祗可以解決民主可以解決的問題’,這便是完完全全的tautology。想想,‘X祗可以決X可以解決的問題’是不是永遠都正確,但與現實毫無關係。

我支持香港繼續行普通法,其實就和我支持民主一樣,民主既非完美,當然也是問題多多,祗是眾多選擇中沒有這麼大傷害性的一個而已。同樣地,普通法也是問題多多,若可在百年前選擇,可能我也不會選普通法,但香港經已行了普通法百多年,現在是需繼續下去的!

普通法最大的問題在那裏,問題就在她是講求邏輯,而邏輯推導就非常技術性,而且經常有違常識。由於技術性高,差不多不可由非專對人士處理。幾年前,先母過身,留下少量資產,我初時還以為我可自行處理其法律程序。當時法庭的單張是說若有相當的法律知識,是可自行處理而不是非由律師代辦不可的。我搜集了一些資料,發覺要交法庭的誓章,其實都是列出一些事實而已。

但我一到法庭,便發覺完全不是這回事。法庭可代辦‘小額’的現金遺產,但在排隊的過程,我聽到前後左右說,有人說經已排了三次,有人說排了五次,有人說為了這‘小額’遺產,經已拖了一年多!

法庭說我不符合‘小額’的規定,我需請律師代辦。我說不是我可以自辦的嗎?法庭的職員便說:‘按例我們不會提供任何法律意見的,你懂得怎樣辦當然可以自己辦,但我看你不懂!’

我咨詢了一位律師好友的意見,他說從未聽過這份誓章和程序,可以由非律師處理得到的。專業處理遺產的律師,處理簡單的過案也會至少被法庭批駁一兩次,複雜的過案來回的次數就更難說了!

若不是老友,我必會懷疑他欺騙我,這份接近標準的誓章,列出的都是一些資料性的東西,還有甚麼好駁呢?但這位是非常可靠的老友,而且他必會象徵式收費,我絶無任何理由不信他的話。

過了一段時間,他通知我法庭駁了誓章出來,他解釋了法庭批駁了甚麼?我服了!法律是技術,而不是常識。普通法是極昂貴的。普通法的判決又會經常出人意表。

有關問題,下文再續!

2008年11月21日 星期五

好賭

昨天在寫‘英雄’時,令我想起了中西文化的一個分歧,這就是有關冒險的問題。

中國自古就以農立國,人立於地。但西方文化的一個重要發源地希臘,土地並不肥沃,就必需靠貿易為生,於是便要出海。

但在二千多年前,‘出海’並不像今天坐豪華郵輪,是萬分危險的!要在這個環境生存,就不能害怕,所以漸漸,在西方的文化便充滿了冒險精神。‘馬克吐溫’名著《湯姆歷險記》(The adventures of Tom Sawyer)就是講述一位小朋友,離家出走的歷險故事。多年前,香港電台把它改編成廣播劇,但在開始時,便要聲明小朋友千萬不要學習主角的行為!

西方有極多‘玩命’的活動,由‘賽車’到‘笨豬跳’,對中國人來說,這是極度無聊的。不說別的,西方流行滑雪,但現實就是滑雪平均有一成的機會跌斷腳骨!花大筆金錢去尋找跌斷腳的機會,荒謬!但若你去問參與滑雪的人,他們必會告訴你,滑雪為他們帶來了極度的快感!

當我們把人類看成是地球上眾多物種之一時,從負面角度看,人類就是狡滑和充滿攻擊性。從正面角度看,人類就是聰明,有計劃,有遠見。少有物種會主動探索未知的環境!美國的西部探索就是由政府提供經濟誘因,這就是若可以在陌生的地方開發和定居幾年,便可以象徵式的費用,向政府買下地權。於是,便有我們看到的Hollywood電影,一隊隊的馬車隊,帶著槍械,向西部進發!當然,少不了和原住民的流血事件,更加少不了和自然環境和响尾蛇的互動!

但在中國,人民千萬不能離開土地,探索是極度被禁止的。在中國歷史長河,大部份時間都實行不同形式的戶口制度,有些時候,離開原居地甚至可以是死罪。《西遊記》美化了李世文,說他恭送唐三藏出國。實情就是唐三藏是偷渡出境的!當時,對人民在國內行走(不要說出國)都有極嚴格限制的。

但人類就是有冒險(尋求刺激)的需要,這正正是我們和其他物種的分別。所以,中國人怎樣處理這個天性呢?一個巧妙的方法就是‘模擬’冒險,簡單來說就是‘玩錢’,這即是賭博。真正上賭癮的病態賭徒,參與賭博的最大理由,並不是贏錢,而是在下注到揭盅的一段時間,這種期待,這種面對未知的感覺,其實就和滑雪、航海、笨豬跳等等……類似。

總結一句,就是‘西方人玩命,中國人玩錢’。當然,但凡社會科學的討論,都祗是說平均。我們絶對可以找到很喜歡玩命的中國人,同樣也可找到很好賭的外國人。問題就是我們要‘知己’,‘知己’後才能‘知彼’。我自己就是一個好例子,好賭有違我自己的道德標準。所以,我一直都不自覺地否認。但行為其實就充滿了‘賭博’,於是,便不知不覺的輸了很多。現在,我承認我這個‘好賭’的天性,也絶對清楚我在賭場內想拿怎麼。這就是尋找刺激,而不是贏錢。但我就把風險限制在一百港元內!

看看英雄片,也不是滿足我們冒險的天性。但在現實世界拿槍,就絶不是如戲中的浪漫!

2008年11月20日 星期四

英雄(二)

有位好友回應了我的‘英雄’,我覺很有意思,我想他亦不會介意,現先將其原文引述如下:

‘英雄不一定要有技術或是很yeah的。
南懷瑾先生指出,其實孔子,耶穌,佛祖諸位現世,
正是要解決世間的不足。

中國無仁,故孔子出來講仁。
西人無愛,所以耶穌說愛。
印度無平等,所以佛祖講平等。’

萬分同意,英雄就必然是回應社會所缺。

《道德經》正正就是說:‘功遂身退,天之道也’。這句可以用於很多方面,其中之一,就是政治人物,英國的二次大戰首相邱吉爾,帶領英國走過二次大戰的難關。今天,我們可能覺得這個是必然的,但實情這是萬分困難,而且,絶對是他的個人魅力和領導才能之功。但二戰一完,英國選民便把他趕下台。這實在完全彰顯了英國人的理性精神,一個戰時的偉大領袖,必不適合在和平時期執政!

我說‘必不’,這就因為戰時所需的才能,正正是和平時間的死穴。舉一個例子,一個黑社會的高層,鮮有可在‘正行’做得成功,其實在任何一個行業成功,都會是有才能的,但慣了以‘銀刀子入,紅刀子出’的方法解決問題,可以使用其他方法嗎?當然,成功例子總是有的,但祗會是少數中的少數!

同樣,邱吉爾就是以感動人心的演說,令英國人捱過最艱難的時期。但在和平時期,這便是‘洪水猛獸’!不打仗了,這些演說便是迷惑人心。當英國處於極度困難的時期,便需要一個能鼓動人心的領袖,但戰爭完了,這個便很有可能成為野心家!邱吉爾是戰時‘英雄’,提供了戰時所‘缺’。但戰後,便要立刻退下來。否則,就是災難性的。例子,不用我說了,我也不想說,太痛苦了!

民主制度就是每隔幾年,就有‘合法顛覆’政府的機會。這就是大選!而且,很多還有任期的限制,例如,美國總統就祇可以連任一次。實在就是發揮了‘功遂身退’的精要。西方,實在吸收了不少中國的好東西。很多西方大師級人士都熟讀《道德經》,還著書立說,講述道家思想。不要說在國內,‘道家’是政治不正確。前幾年香港攪‘道德節’,便出現了甚麼‘忠孝仁義禮……’的旗海。立旗的人可能並不知道‘老子’正正嘲笑‘忠孝仁義’!

難道,真是‘禮失求諸野’,中國文化祗有在國外才可發揚光大?

英雄

最近看了一套DVD:‘Iron Man’,忘了中譯名是甚麼,地道Hollywood的格式,沒有太大的驚喜,但它卻引起了我一些思考。

故事很簡單,主角是個技術天才,特別是機械人學,他承繼了父親的武器公司,也把這公司的業務發揚光大。有一天,他落在恐怖份子的手上,他們迫他造武器,最後,他做了一個機械保護罩,將自己變成機械人,惡戰連場後,最後脫身逃回美國……以後的不再說了。

這電影的科學和技術顧問算交了功課,因為劇中相對合理地解釋了能源的來源,我在這裏不止一次說過‘能量守恒’,這就是能量不生不滅,一個有‘大殺傷力’的機械人,必然要有巨大能源供應,很多科幻片都不能把這點自圓其說,這是這劇值得一讚的地方。

但最值得思考的,反是當他回國後,發現他自己的武器公司其實與這些恐怖份子有關,他‘完美’了這個機械人的設計,回去解決這些武器。這些都是Hollywood的標準‘英雄片’橋段,但問題正是,為甚麼我們需要英雄?

每人心目中對‘英雄’可能都有不同的標準,但也總有一些共同的特質。其中,‘英雄’必然是相對於‘建制’的無能!就以這片為例,難道一個‘鐵人’就可敵一支美軍嗎?若美國可以揮軍去解決問題,就不用勞動‘鐵人’了,問題就是,基於政治和眾多其他的考慮,美國並不可動用軍隊解決問題,‘英雄’就出來了。

按這思路,‘英雄’的出現,其實必然反映政府的‘無能’,甚至‘英雄’就是推翻政府的人。很多人都錯誤理解‘無為而治’,實在,‘無為’就是要‘大道’行,當‘大道’行,我們便安居樂業,不用再要甚麼英雄了。

《道德經》把‘道德仁義’看成是四個層次,簡單來說就是‘無道才有德,無德才有仁,無仁才有義’。用這個邏輯去思考,一個講求‘義’的社會,其實就是‘無道’、‘無德’及‘不仁’!

香港的‘英雄片’、‘黑社會片’就是寫‘義’,這些曾經是‘香港一絶’,但若細心思考一下,在片中,若不是警察貪污無能,社會經濟困難,又何來地下的‘黑勢力’呢?當我們看‘槍戰’看得很刺激,當為主角為‘義氣’而‘兩肋插刀’,令我們覺意氣高昂時,背境會是個甚麼的社會呢?

香港的紀律部隊,是很有效率的,但我們不要‘英雄’。我在‘生命的光輝’一文內,高度讚揚捨身救人的消防員,但我又必需同時質疑為甚麼這兩位消防員要死?每次聽到‘英雄’故事,其實就代表了‘建制’的缺失!

2008年11月18日 星期二

Honor System (2)

上文說到一個互相信任的社會,可能真是離我們太遠了!本來,這就是儒家的理想,可惜,儒家思想嚴重被法家污染,最後弄到‘外儒內法’。相互信任的精神經已在我們的傳統內消失!

有人會說:‘你不是支持法治的嗎?為甚麼又反對法家呢?’這就是因為法家的‘法’和法治的‘法’基本上是一百八十度相反的。

在歷史洪流裏,法治是個小孩子,當然,我說的法治是廿一世紀的普世價值。並不是說一百年或五百年甚至是二千年前的羅馬法律。雖然,今天法律的理性和邏輯精神應可追溯到羅馬的法律。

今天,法治有甚麼特質呢?最重要的就是追求真正的公平。例如,法律必需限制政府多於限制人民。相反,法家的法就是一種管治工具,差不多對政府毫無限制。

為甚麼要限制政府呢?政府理論上擁有無限大資源,若不在法律上加以限制,法律又講甚麼公平呢?由這引申,在法律面前,越有權力和資源的,便應受到更多的限制。例如,今次雷曼迷債事件,銀行已主動賠償了一些過案,主要都是年紀大的長者,又或一些窮人的小額過案。難道是銀行發善心?非也,祗是這些過案若拿到法庭,銀行敗訴的機會甚高而已!

在注重人權的國家,法律就會傾向保護消費者,就以雷曼迷債事件,這產品並無在美國本土出售,至少沒有賣給小投資者。有錢為甚麼不搵呢?原因就是按美國的法律,銷售這些產品必然會有嚴重的法律後果。其實,在西方世界,美國對消費者的保護經已不算太嚴格,很多歐洲國家就厲害得多了!

更重要的是,我們處事並不應經常上升到法的層面,層次應是‘情理法’,可以用‘情’來解決的問題為甚麼要用‘法’呢?真正的和諧社會,其實就建基於‘情’,論‘理’(不要說‘法’),酒店應無需為客人的財物負責,但一個客人選酒店,是講‘理’、講‘法’,還是講‘情’呢?何況,酒店無需負責的概念,在‘法’面前也非絶對。例如,曾有一位女星,在酒店客房內遭人強姦,事後,她向酒店提出民事訴訟,理由是酒店房間的門鎖未合規格,結果,她勝訴了,酒店要向她和她的丈夫作出天文數字的賠償!同理,若客人能證明酒店的設施有未盡善美之處,而導致他的損失,誰說酒店一定無需負責呢?

當然,以上所述,都是外國的案例,在香港,類似的案例就非常罕有(若有的話),漸漸,很多經營者都會以為一聲‘客人要對自己的私人財物負責’便可免除一切責任!但若真的告上法庭,結果可能會是出人意表的!

在普通法裏,沒有甚麼是必然的。任何東西都可以是證據,同樣任何證據都可以被推翻!不要以為客戶簽了公司的免責條款,公司便可完全免責!

2008年11月17日 星期一

Honor System (1)

在‘五星級服務’一文發佈後,有朋友指出我的推論有問題,若有客人說在房內遺失了一百元,酒店又查也不查便退款,那麼就不等如酒店要為客人在房內的財物負責,此例一開,難道客人說在房內遺失十萬八萬,酒店照付不問嗎?天下那有這樣的事,法治何在?

朋友問了兩個問題,或我嘗試逐一回答。

在加拿大,消費者購物後,會有一定的退貨期限,若有任何問題,他們可在例如兩星期內退貨。而且,退貨是不會被要求解釋理由的。這系統一直運作良好,直至廿多年前,有很多‘心繫"加"國’的人移民到加拿大,他們很快便很‘醒目’地發現其中漏洞,於是以後赴宴會都可以穿名貴衣服,而一角錢也不用付了!

0四年,我和太太到了丹麥哥本哈根十多天,我們的第一印象就是有很多單車,但極多都是無人看管和沒上鎖的!發達了,隨便都可拿部來踏踏了!

有一次,我飛佛羅里達,要在芝加哥轉機,需等候十多小時,於是我便想乘鐵路(地鐵)到市區走走,但我身上祗有一百元的美金鈔票(當時約等如900元人民幣),站內的職員便說他們沒有這麼多零錢找續,於是讓我免費承車!

美國是很大的,很多人就會把New York等同美國。這就類似把‘深圳’等同中國一樣。美國東西岸,中部和南部都各有不同的經濟情況和民風。‘五星級服務’中的案例,我極有理由想信是真確的,但應不是發生在New York!

Honor System就是人對人的信任,例如,我和太太在國內有支持一些學生求學,當他們有困難找我們時,我們都會二話不說地幫忙,因為我們認識他們的為人,極有信心他們不會濫用我們的信任。他們說有困難,便是真的有困難。同理,若人人都是忠誠的,拿貨回百貨公司退換,就必是對貨品不滿意。當客人找回他的一百美元,他就會寄回酒店,還向酒店道歉。我也不是故意佔芝加哥地鐵便宜的!

但對於我們的社會,這些都是童話!都是寓言!

有關法治的問題,下文再續!

2008年11月16日 星期日

五星級服務

時間:某年某月某日
地點:香港某大酒店會議廳
事件:某大機構高級管理人員內部培訓

講者:‘美國有一間三星級酒店,有一次有一位客人向守門的服務員說他在客房中遺失了一百美元,這位守門的服務員便"命令"出納立刻支付一百美元給這位客人。大家怎樣看這事?’

甲:‘你看他們多沒系統,守門的低級職員居然這樣以下犯上,為出納員製造麻煩,該炒(開除)。’

乙:‘同意,他們該加強培訓,特別不能越權,錢銀幾時輪到這些守門口的出聲!’

丙:‘就算一元都是錢,少了一元都應報告,他居然會這樣沒有這個意識,連他的上級都要炒!’

講者有點不好意思,但……

時間:2008年11月14日
地點:廣州某五星級酒店
事件:某客人拿著‘中國旅行社’的入住券辦理入住手續

職員:‘先生,我們沒收到中國旅行社的匯款,請你先付房費。’

客人:‘甚麼?這不是你們與中國旅行社的問題嗎?請問我的入住券是否是真的。若是假的,你們便應報公安,若是真的,那麼我為甚麼要付費。’

職員:‘我們並不是說你的券是假的,這是手續上的問題。’

客人:‘你是不是說你們不承認中國旅行社的定房券?’

職員:‘不是不承認,祗是我們的財務部尚未收到匯款,我們已盡力追中國旅行社!’

客人:‘難道你們擔心中國旅行社的信用嗎?你們知不知道中國旅行社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官方代表嗎?若我退房前你們還未"追到"我便要付房費嗎?我可以上房沒有?’

職員:‘不可以,要等我們查清楚!’

過了很久,他們終發現酒店和中國旅行社是有月結協議的,於是服務員便‘命令’客人上房!

故事尚未結束,當客人退房時,又好像電影重播一樣,又被‘追收’房款!

鏡頭一轉,又回到大酒店的會議廳

訓練員不好意思地說:‘出納員二話不說,立刻拿出一百美元交客人。一個星期後,酒店收到一封信,內附一百美元,信中說出這事,客人後來找回這一百美元,他向酒店道歉,更讚揚酒店的兩位員工,還說他永遠都是酒店的支持者!’

好一間‘三星級’酒店!

2008年11月13日 星期四

香港的前途(五)

上文提到的‘負入息稅’,的確也存在著不少問題,最重要的便是當人有了自由,會否好好地運用呢?

例如,有人會說,政府為低收入人士提供住屋,那麼他最少都有居所。但若你給他現金,他便可能用來賭,甚至是吸毒,最後也會淪落街頭。

我並不排除這可能性。極權國家的基本假設,不外就是,領導愛人民,領導會為人民作出最好的選擇,領導會比所有人民都精明……總之,領導就是神!

但當一個人自覺他可以為他人作出更英明的決定時,這便是走向地獄之路!的確是會有人濫用自由的,但其影響就是他個人,或更甚的便是他的家庭,修正也比較容易。而大部份的人仍是會珍惜自由的。相對來說,濫權就有接近絶對的必然性!但更值得留意的,就是濫權絶不容易修正。就算可修正,也可能要付出血的代價。

中國父母教育子女,就經常擔心他們是否會得到良好的照顧。食得好嗎?穿得暖嗎?又會交上壞朋友嗎?又或有沒有認錯字,讀錯音。所謂‘養兒一百歲,長憂九十九’,這當然是父母之偉大。但這必定是好嗎?若我們要訓練獨立自主的年青人,‘長憂’有好處嗎?

我曾提過,有些教育理論甚至連小朋友讀錯字和音都‘不應’加以改正。有人便說:‘明知是錯還不說,而且尚要鼓勵,實受不了!’

問題就是我們要具體地為每件事訂立對錯的界限,還是培訓下一代,有自我的價值觀呢?

我算經歷了科技突飛猛進的年代,每天我都要面對些‘昨是今非’又或‘昨非今是’的情況,不論我主觀喜歡與否,這都是客觀的現實,至少非我一人之力可以改變!我就可以以父母教授的‘法則’作為‘金科玉律’嗎?

還人民自由,讓我們自由選擇罷!

2008年11月12日 星期三

香港的前途(四)

對上三篇有關香港前途的文章,有些讀者提了點意見和質疑,其實這些都是好問題,我想在繼續討論前,先回應一下。

第一個疑問,就是問政府運作的成本真是這麼高和缺乏效率嗎,香港不是有個審計署,監察著政府的運作效率嗎?

我曾在‘Who guard the guard? (2)’提到香港機電工程署,要以650元換一支價值五大元的光管。若這是有效率,政府便算有效率罷!若以全盤考慮,政府沒效率是必然的,這並不是香港政府的專利。‘那麼,很多地方的官員,其薪津沒有香港這麼高,運作成本不就是比香港低。’那有這事!對不起,我真很想認識一下,那些掌權了還是‘真正’拿低薪津的領袖或官員。祗不過,權比現金很多時更有用而已!在今天的自由國家,就算你是首富,都不可以命令所有火車在幾個小時前停駛讓路,好讓你的火車通過,經常這樣做的人,若我是他,不要說拿低工資,不拿工資又有甚麼關係呢?反正,天天都是吃得豪,住得豪,全國都有行宮,女人多的是!要錢來幹嗎?何況,工資雖低,但私人銀行戶口就有‘合法’鉅款。政治宣傳靠得住……

至於審計署,祗不過是遊戲的一部份而已。基本制度不能管,芝麻綠豆的小事便管一下。當然,若不是有審計署,可能局外人永不可以想像換一支光管是要650大元的。但對局內人來說,650元實在太便宜了,至少都該是一兩千元的!

很多朋友聽我講國內教育收費時,反應很多時都是‘濫收’。他們錯了,祗不過在香港,政府(納稅人)付了大部份的成本而已。廿多年前,我曾研究過香港的教育成本問題,當時政府每年對每個中學生的資助,已萬多兩萬元,九年義務教育止於初中,中四以上要付學費,但津貼中學的學費,就祗是一百幾十元一個月而已,一年還可能未到一千元!

我便請朋友們想想,若他們要把子女送進國際學校,學費又是多少呢?從這方面考慮,太太和我一向都不會因要納稅而‘肉痛’,因為,我們兩人,單在教育上,便已受了不少香港社會的恩惠。

另一例子就是當香港通過了資訊公開法後,市民(主要是傳媒)便可向政府部門要求政府文件副本。幾年前,我和友人討論起這問題,當時政府是會以每頁五元收費,有人說政府‘濫收’。我要為政府呼冤,因為名目是影印,實際在文件公開前,都要經‘高官’審核,若簽署放行還好,若不能公開,便要寫‘文章’解釋。我並無實際數字(可能政府也沒有,因為這成本屬滲透性),但按我的經驗估計,每頁的影印成本絶不會低於二百元!

但是,我並不介意這二百元,維持政府的資訊開放是萬分重要的,每年花十億八億又算是甚麼呢?

又有讀者說我是‘無政府主義者’,我不介意帽子,但這頂就有點不太合適了!我說的是‘小’而不是‘無’政府!假設政府是惡,並不等如要廢除政府。有關這點,有機會再詳細討論罷!

2008年11月11日 星期二

香港的前途(三)

上文說到我們必需激勵港人的上進心和生產力,而財富又不會被官僚架構吸去。這便要一方面提高工作(賺錢)的誘因,又要精簡政府的架構。

首先由精簡架構說起,官僚架構自保和膨脹的方法,便是不停說他們需要考慮周詳,而且還要很多專門知識。例如,美國的稅制就以極度繁複‘聞名’於世。我便聽過,有人在家中興建游泳池都可以獲得稅務減免。為甚麼?原來他就是以醫學理由申請。我並不排除有人真的為了醫學理由而建泳池,但實在是少數中的少數,但可以想像,為了這一兩個過案的審批,便可能不知花去納稅人多少錢,更加為‘稅務顧問’制造了多少商機!但‘小民’對著這些稅務表格就煩得要命,甚至是必需花錢請稅務顧問幫忙!

其實,我們可以用‘結構性’的強弱來分類‘決定’(decision)。當官員要膨脹架構,就必會說所有決定都是‘非結構性’,必需每個過案獨立處理,還要向上級層層請示審核等等……有些人甚至厚顏到稱這是‘認真’!若是義工都可能說得通的,但考慮到這些高官的工資,以至他們每分鐘的工作成本時,‘認真’是很昂貴的!

香港不乏厚顏之士,公民黨便欠了港人一個交代,為甚麼他們要全港的報稅表都經會計師簽署呢?好,說遠了,但我強調的是,過去,香港一個重要的競爭力,就是來自簡單的制度。除非你幹大生意,否則,日常生活都無需別人代你填表!對很多港人來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?那你便試試回國內小住罷。近一兩年,我已很少和國內的銀行有交易,但以前,你看看不填表,又如何處理銀行事務呢?我的字寫得不好,於是時時都要被‘罰抄’!

但現在香港也事事要填表了。越多可供申請的基金,福利……其實背後都是兩字‘審批’。‘審批’當然就要填表,要寫‘文章’,又必然要這些薪高糧準的高官,小心地‘考慮’,結果又是審批的成本以倍數大大於處理的金額。

香港不要再來這套了,不單不應增加怎麼‘基金’,就算現有的都應取消。我甚至提議取消一切的福利。取而代之的便是‘負入息稅’。

甚麼是‘負入息稅’(negative income tax)呢?一般入息稅,就是市民按收入納稅。‘負入息稅’就是當入息低於某水平後,政府便會提供補貼。例如,若大家認同了要維持基本生活需要需二千元(請不要執著於數字,例子而已)。若一個人全無收入,便可拿到兩千元。除了收入證明外,就無別的條件。他可自由使用這二千元,但除這二千元外,政府便不會提供其他福利。

若有收入又怎辦呢?細節可以詳談,原則就是他的收入必需納稅(或減少資助),但他一定會從中得益。例如,當收入低於某水平時,我們祗抽取百份之十,這即是說,若他可賺到一萬元,仍可拿到一千元的‘負入息稅’資助,直至收入達兩萬元,便完全沒有資助。兩萬元以上便要納稅。當然,還可引入累進稅率,但必需均勻和漸進,總之,港人有納稅支持公共開支的責任,但又每多賺一元,都會令自己得益。這樣才有多賺錢的誘因。又同時不會有人餓死或要露宿街頭!

當然,有些資助是必需要規定用途的,例如,教育。我們可以教育券的形式發放。這些券就祗可以用於教育。但持券人便有選擇教育機構的自由。

一切機構都是民辦的,市民可持幣或持券選擇。而政府就縮小到祗管一些必要的事情而已。當然,有些審核還是必需的,例如入息審查。但當入息決定後,該得或該納稅多少便即可由方程式計出,絶無需勞動高官或甚麼稅務顧問。

當然,以上是理想,要實行便是一個頭痛的政治問題,最難之處,便是損害了十多廿萬公務員,特別是特首和高官們的利益。而他們正是權力核心。如何處理,下文再續。

2008年11月10日 星期一

整數問題的小補充

在‘香港的前途(二)’我提到‘整數問題’,有讀者提了點意見。可能是我表達得尚未夠清楚,所以在這裏先作一些補充。

首先‘整數’問題本身經已可以是博士論文的題目。事實上,我有一位老師便以這為她的博士論文題目。或更準確的說,是以‘整數問題’的其中一個解決方案為博士研究題目。

讀者就是說:‘若計出來是1.3個貨櫃,那麼便簡單了,按比例增減,用一個或兩個貨櫃,便不就成了嗎?’

這正正便會是‘計得越準,死得越快’!請想想,何謂‘最優化’(optimized),這就是你準確計算出‘不多不少’的數量。假設你的計算完全準確,那麼1.3個貨櫃的貨便是‘不多不少’。1個貨櫃的貨便是不夠,而兩個貨櫃的貨便是太多。若你從未作準確的計算,情況可能還好些,因為有些東西可能買多了,又有些東西買了少了,整體仍有拉上補下的可能。

但若你算得很準是1.3個貨櫃,那麼,不論是按比例增加還是減少都必然不是最佳的了!就是因為你計了,所以必然作出較差的選擇!

這和做人有很相似的地方,一就是你真的懂得如何計算,也計算了全盤,更可以準確執行你的計算。否則,可能不去計,會活得開心快樂一點。

香港的前途(二)

上文說到‘官僚’‘不會’也‘不應’有效率。那麼我們又應怎麼辦呢?削減官員薪津?萬萬不可,清朝時,當官的俸祿微薄,表面上便節省了公帑,但就‘三年清知府,十萬雪花銀’。減省監察程序,讓官員發揮創意?我們又想再多多少個‘貝莎灣’、‘360’呢?

雖然社會現在對‘積極不干預’有極多意見。但無可否認的是,香港最光輝的時代,正是推行著‘積極不干預’政策。不要以為曾蔭權說一聲‘大市場,小政府’便是真正的‘小政府’。‘小政府’跟特首的利益,就有根本的矛盾。當你掌控了一個機構,你想機構‘大’還是‘小’呢?又你想有大權,還是事事受制呢?想有權力的人自動交出權力,合人性,合邏輯嗎?

‘生果金’事件,便可以看得出曾蔭權是想政府‘大’還是‘小’。香港的唯一出路,就是再度引發港人的上進心,人人用心用力工作,而我們的收益,又沒有被政府‘吸去’。隨著時代的轉移,今天我們是時候重新思考我們的政府架構了。例如,我畢業於官立中學,我絶不抹殺‘官中’的貢獻。但今天,‘官中’是否一個有效的教育方案呢?當一學校為一政府部門,其花費之大,效率之低,便是非一般人可以想像的!例如,我中一發現了校園有某些地方需要維修,我清楚老師甚至是校長都努力在做工作,但到我中七畢業時,問題尚未解決。當時,有些老師甚至經常會自行出錢來解決一些問題,因為若要按程序,做文件,所花的精神體力,就不如自己掏腰包簡單得多了。

同樣,麥理浩當年的‘十年建屋計劃’就是德政中的德政,多少港人就是受惠於這計劃而可以安居,後而樂業。再由公屋轉居屋,再……

但今天,公屋是否又如‘官中’一樣呢?由房屋署管理和維修公屋,有效率嗎?而且,我們並不能為全港人提供公屋,在某程度上便是在獎勵一些人不去照顧自己,而在罸這些努力工作的人。

請先不要說我涼薄,請先看看我以下的論述,才下結論罷。由於公屋是給低下階層的福利,所以祗應給低下階層,但問題就在於如何界定誰人有獲得的資格。簡單,就以收入和資產界定罷。由於實際的計算複雜,我就拿一個假設計的規則,以簡化討論。例如,政府限定月入一萬元以下的,便可有申請和入住公屋的資格。當一個人的收入是九千元,沒問題。但若他工作勤奮,公司要加兩千元工資給他,結果會是怎樣呢?這兩千元實在是一項嚴重的‘罸款’,因為這會令他喪失申請公屋的資格,可能等同於幾十萬的損失!

運籌學內便有一個違反常識的概念,這就是處理‘整數’(Integer)問題,比‘實數’(real number)問題複雜得多。一般人都以為要考慮小數點,必然會比單考慮整數複雜。錯!例如,一間超級市場要向外國定貨,她們絶對可以通過電腦,優化(optimize)入貨量。但現實上,就不是這麼簡單,因為超市定貨,當然要以‘貨櫃’(container)運輸,計就絶對可以計,但計了出來,若最佳的定貨量是1.3個貨櫃,又怎麼辦呢?這便是‘整數’問題了!

公屋和其他很多福利問題,都是‘整數’問題。澳門便有購‘百萬房’得居留權的政策。結果,就是令很多房價立刻升超百萬!綜緩,公屋等等都是異曲同工,若標準定在一萬,那麼一萬零一元便立刻不合資格!這就等如我經常說的,若考試的合格分數定在五十,那麼四十九便是不合格。但拿五十分真的比四十九強很多嗎?但在法治的社會,四十九就是不合格。若我們放四十九過關,同樣四十八又可問,我又比四十九弱很多嗎?

那麼,有方法解決這些問題嗎?下文再討論。

2008年11月9日 星期日

香港的前途(一)

最近有友人向我提問,現今香港的經濟下滑,亦預期失業率將會上升,但仍有人就坐著等政府的福利,他問我假設我是香港的領導人,我又會怎麼辦?

若他在廿年前問,我必然會答我何德何能,那可以談論政事呢?政治不就是高官的事嗎?錯!今天我便很明白,若人人都這麼想,我們豈不又把自己變成奴隸嗎?好,我還是把我心中的藍圖和大家分享一下。但是,政治非科學,亦非二分化的事情,一萬個人可以有十萬種主張,這既不應有排斥性,更不應‘有你無我’!

首先,我必需說明,救助弱小是人類發展的必要部份。先不說道德,單從演化心理學的角度出發,當人類懂得累積資源後,有些人便會比其他人擁有得更多。多到超越了生活必需,當有人缺乏必要的生存資源時,若這時有資源的拿少許出來,對他們來說是九牛一毛,但對受者,便是生與死之別。所以,救濟弱小的精神,實在是我們人類超越其他物種的一個優勢。

在香港,我們可以容忍有人餓死,又或露宿街頭嗎?所以,社會必需維持一個必要的最低安全網。簡單來說,就是沒有會餓死,人人有居所,適齡兒童和青少年可以入學,病了會得到照顧。

現在香港便以很多官營的手段解決這些問題,但是過程中‘肥’了的,便是官僚架構。官僚架構是‘不會’,也‘不應’,有效率的!‘不會’,就是官僚就是官僚,他們的思維和辦事方法並不可能有效率。‘不應’,就是我們不能以降低監察水平來令官僚架構有效率。董建華害港,罪狀磬竹難書,其中之一便是‘數碼港’,當他繞過一切既定、公平,但煩瑣而漫長的監察基制,而很‘有效率’地批出這項目!結果?!‘貝莎灣’就有一個,‘數碼港’……

曾陰權在今年的施政報告中好像提高了老人生果金,但又引入資產審查,極盡荒謬的能是。終在社民連抗爭和掟蕉下,草草收回,這是甚麼政府?

引入資產審查其荒謬之處在那裏?每位七十歲的老人家,每月可多拿三百元的生果金,一年便是三千六,十年便是三萬六,廿年才是七萬二!廿年後,已九十歲了!但請政府交待一下,資產審查的行政成本是多少?若照我的保守估計,每個申請的審批成本,不會少於二萬元!若我估錯,便請有關部門指正。甚麼?甚麼?啊,我真是錯了,原來是五萬!若發現有任何問題,而要向法庭提出檢控的話,花費就更以十萬(若不是百或千萬的話)計!還有,最需申請的,便是最不懂填表的,於是又要一群社工幫老人家填表!這的確為官僚架構製造了不少工作機會!但就把納稅人的錢拋落海。

我由第一天起,便強烈反對‘強積金’,除了肥了積金局、銀行和保險公司外,還有甚麼好處呢?現在又想搞甚麼‘強醫金’,必定要和政府‘死過’。

這就是我一向主張的‘政府萬惡論’,政府是不是真的惡並不重要,但我們必需假設政府萬惡。假設政府是隻吸血鬼,是隻怪獸,我們必需嚴密監察政府。

但政府受著這麼多的監察,又何來效率呢?我有不少當公務員的朋友,都會抱怨要花了大部份時間來應付監察,當有丁點‘創意’時,又受制度所限制,不能發揮。但這些就是開放、平等和公義社會政治的特質,因為,若政府和公務員不受約制,我們又想再要多少個‘貝莎灣’呢?有權力的人必會濫權,必會作惡!

那麼又該如何解決公務員‘不應’有效率的問題呢?下文再續!

2008年11月7日 星期五

軟與硬(二)

上文說過‘小農文化’難於欣賞抽象的‘軟件’。但我回看過來,覺得有點不公道。本文再補充一下。

編劇家蕭若元先生曾說過:‘當有編劇和他說劇本概念時,若不能在三五句內講完,便不用再說了!’

這說明了甚麼?這就是由於觀眾並沒有耐性去了解複雜的概念。不論故事有多長,主旨都必需可以總結成三五句,若超過三五句,便肯定不賣座了,說也無謂。

我終明白了,小時候電視台經常會重播一些舊戲的,但不知為甚麼,我還是喜歡看。現在我才明白,完來人就祗會吸收自己可以吸收的概念(留意,這句有邏輯問題,請參考‘Tautology’,但我這樣寫有特別意義),所以,幾十分鐘的電影,其實都祗不過是在講三五句的概念而已!

邏輯思維是絶對‘反人性’和‘不正常’的!全世界普遍的人,都不習慣抽象思維。這並不是我們中國人的專利。事實上,中國出了不少大數學家,太太有位舊學生正在美國寫數學博士論文,他就是說,在美國讀數學到這個水平,很多都是黃皮膚的。

但中國和世界的分別,就在於雖然外國人普遍抽象思維能力不及我們,但他們就極尊重有抽象思維能力的人。以美國為例,祗要你有足夠的抽象思維能力,就不愁拿不到獎學金。

當我們一面講甚麼‘科教興國’,但另一面又不尊重抽象思維,是不是有點問題呢?政治和科學是要求兩種完全不同的思維模式。前香港行政局議員鄧蓮如,可算是位出色的政治人物,便曾在行政會內,痛罵一位AO,原因就是這位AO向行政局交了一份幾十頁的報告。他便被罵得狗血淋頭,鄧就是說,行政局議員祗會,亦祗應看報告的第一頁,一切重點便應齊備。是真的,我們寫商業報告,從來沒期望客戶會細讀每一字。最重要的便是‘Executive Summary’,這就和在三五句內說完有異曲同工之妙。很多行政人員,每天都要處理幾百個電郵,基本方法就是看標題,然後,就是看結尾,若無大問題,便會回覆。中間寫甚麼?很多時間都會被忽略的!事實上,美國人把電郵文化推到亞洲,便曾令我們頭痛了一段長時間。這就是因為他們用的是母語,而對我們來說是外語。他們不介意電郵中的錯漏,但我們就字字小心。結果就是,他們在一分鐘內完成的,我們便要用一小時。就算不眠不休,一天都祗是可以處理廿四個電郵而已!

今天,不少前輩批評年青人的寫作沒頭沒尾。這可能是事實,但同時又是新一代溝通的必然結果!若不這樣,又如何面對每天數以百計的電郵呢?

但科學可以這樣嗎?近年,香港教育界便說甚麼教育要生活化,有現實應用,要容易明白等等……但對數學和物理學,我就不敢苟同了!真正的數學必然是抽象的。否則,便是一些可笑的誤解。有一次,有位小學教師和我講‘集合論’(set theory),其實我頗欣賞這位教師的學養,但明顯地,她就連基礎的邏輯語言都尚未入門,又如何講‘集合’呢?細聽後我才明白,原來她心中的‘集合論’便等同於Venn Diagram。無話可說!

若科學和數學要‘領導人’聽得明白,不如不要科學和數學好了。甚麼,現在中國的領導人中,有不少是工程師出身的。但請攪清楚,工程師,科學家和數學家是三類不同的人。有關分別,下文再續。

2008年11月6日 星期四

軟與硬

在‘武器(三)’中,我提到今天很多器件都是硬中有軟。嚴格來說,這並不新鮮,例如一件全無電子零件的傢私,它的外型設計,材料選擇以至裝配技術也是廣義的軟件。而電腦程式應可理解成狹義的軟件罷!

但在我們的傳統小農文化裏,我們會欣賞具體的硬件的價值,但認識抽象的軟件的價值的人,便少了又少了。在國內,一部電腦可以便宜到兩三千塊。但極少人會知道,祗要你一啟動電腦,名為‘視窗’的操作系統已值一千五百塊多(註)!再啟動Word來打個文件,又要三千多元了!

我並不是幫微軟做‘思想工作’,事實上,曾有一段長時間,我是‘反微軟’的,我‘反’的方法是不用微軟的產品。但用了,便應付鈔!當然,我們更應質疑微軟的全球一致售價的策略。

說遠了,我祗是想說明,在我們的文化基因內,就有喜硬惡軟,或喜‘具體’惡‘抽象’的元素。這在文革時便推向一高峰。我們絶對可以惡‘抽象’,但世界的發展是不會等候我們的!

今天,世界便在講‘軟實力’。看一支軍隊的水平,不單看他們有多少裝備,兩隊裝備相若的軍隊,決勝便在‘軟實力’。二之大戰時,英美把數學家引入戰爭的支援工作,我在‘忍辱波羅密與偉大政治家’便提到數學家在密碼學上的貢獻。除了密碼學,運籌學(operations research)便是另一‘數學戰場’。

有一個誇張的說法,這就是二次大戰時,德軍的坦克部隊非常神勇,常常以一敵十。但盟軍就是永遠都有第十一架坦克而已!這句話未必是事實,但就說明了,戰爭就是資源戰,如何能更善用資源,便是優勢。運籌學就是以數學方法,精確計算和製定最有效的資源調配方案!

但戰爭的成敗實取決於一門遠遠超越數學的學問,這就是政治!政治便是影響著戰爭和國家的成敗最重要的‘軟件’!國民黨就是敗於嚴重的貪污腐敗,戰爭資源變成了私人財產,不敗就真是沒有天理了!

當我研究二次大戰的歷史時,我驚覺日本人的紀律之高,做事的拼命和認真,這些都成了皇軍的軍事優勢。但再深入一點看,日本的將領們,內鬥,爭功的情況非常嚴重,而軍隊內更嚴重缺乏溝通等等……可能他們的脫亞入歐,還是尚未完全!

團結並不是高壓,把問題壓下去,並不等如解決了問題。日本人的服從性極高,表面上非常團結,但內鬥就極之嚴重!上下溝通,更是講也有罪。傳說,神風突擊隊這個荒謬的想法,就是因為初級機師不敢提反對意見而搞出來的。可以想像,有誰敢說真話,便會被打成貪生怕死的懦夫。這行動確實令盟軍頭痛了一陣子,但本來經已資源缺乏的皇軍,還把最重要的戰爭資源:飛機,這樣浪費,你說荒謬否?到最後,日本便變得全無飛機可用,大和號就是在全無飛機護航,進行最後的自殺式任務。有全世界最大最先進的戰艦,又有甚麼用呢?但在極權領導的組織內,這些荒謬之事,便層出不窮了!

註:這是說完整版的價格,跟機版(OEM version)當然會便宜得多。但也要幾百塊。

武器(三)

上文說到現今武器科技的驚人準確,這些就是戰爭硬件。但自古以來,都存在著以弱勝強,以小勝大的例子,這就是硬件以外,還有戰爭軟件。

以前,軟硬件的分野是比較清晰的。但今天,軟硬件就開始模糊起來。軟件就是軟件,這比較清晰。但隨著微處理器的流行,現在硬中就經常有軟。簡單到如一部價位一百元右左的mp3,其實都是電腦一部,內裏有硬有軟。

第一次海灣戰爭經已發生了超過二十年,很多機密都已解密,傳媒亦紛紛製作有關紀錄片。有些資料,是令我感到非常震撼,甚至是不安!其中一例,就是這個多個聯盟部隊,超高頻率地對伊拉克進行空襲。按二戰的經驗,必然會發生不少撞機和被盟友炮火誤中的情況。但居然是一次也沒有。為甚麼,原來他們就是有一個嚴密的‘戰時航空管制系統’。

身為一位程序員,我深深了解這個系統的電腦軟件有多厲害!不要以為‘海闊天空任鳥飛’,量度駕駛空間是應以反應時間,而不是絶對距離的。你想想飛機一秒鐘會飛多遠,你便可了解天空有多擠迫!

廿年前的電腦絶不可與今天同日而語,但就算在今天,能做到這個水平也一點也不容易。寫軟件可以說有很多技術秘密,但又可以說完全沒有。對外行人來說,寫這個系統又有甚麼困難,也不是收集當前飛機資料,然後作出指揮罷了。

‘魔鬼’就在細節裏。上述推論,不能說錯,理論上,就是這麼簡單!先前,在國內出了一條新聞,這就是有人發現銀行的提款機的軟件出了問題,他可以在戶口沒錢的情況下提款,於是他便提取了十多萬,結果就被判無期徒刑,在民眾強烈返對下在上訴時改判幾年的徒刑。

上述事件和我在‘Assume Nothing’一文中所說的,就難以想像會在廿年前發生。寫軟件並不容易,寫一個高質素的軟件就更難,這要求極高水平的管理、紀律和技術!以往,為銀行編寫軟件是非常嚴謹的,若有如上事件,不要說報警,她們可能還會付巨額金錢作‘閉口費’!當然,這有違法律,但這絶對是嚴重影響商譽的醜聞!若銀行的電腦也信不過,問題會是怎樣的呢?銀行和賭場現在就可以厚顏至此!還習非成是,當成理所當然。

近十年,我經常聽到:‘這是電腦的問題,不是我們的錯!’難道就真的沒有責任嗎?程式是人寫的!

除電腦程式外,軟件還包括管理、資訊、訓練、人員素質等等……作為中國人,半年前我便傷心欲絶!這當然是因為四川發生了大地震。但更甚的,就是當很多人因為溫總的下淚而感動時,我看到的反是解放軍的眾多問題。

以力肉搏,拿大刀劈鬼子的日子,已成歷史!今天的戰場講求的,是精確的指揮和調度。我們有如廿多年前,海灣戰爭的‘戰時航空管制系統’嗎?我們就連四川的準確地圖也沒有!那麼,我們有日本、美國、台灣、俄羅斯等等……的精確地圖嗎?

美國‘誤炸’中國南斯拉夫大使館,便以地圖錯誤為借口。但這絶對是個‘借口’!美國的軍事霸權,除了靠硬件外,主要還是靠軟件的!

2008年11月5日 星期三

武器(二)

幾年前,日本的Sony公司出了一款遊戲機,名為PS2。但其使用的圖像處理晶片就被列為‘戰略性產品’,要受出口限制。

當時,在網上便引起了一番討論,很多網友都不太明白,為甚麼遊戲機的一塊‘小’零件,居然都有‘戰略性’。

這塊小零件是用來做甚麼的呢?這就是用來生成遊戲的電腦圖像。要遊戲機畫面清晰暢順,就要用上高計算能力的圖像晶片。但這塊晶片若倒轉來用,便可用於圖像辨認。今天,在中國的很多口岸,都有電子通道,這些通道都是電子化操作,就以辨認指紋和樣貌,以核實出入境者的身份。這便是圖像辨認。

在上世紀五十年代中開始服役的‘響尾蛇飛彈’可以說便是有現代導彈雛型。‘響尾蛇飛彈’是使用紅外線導航(註),特別是早期的版本,便要在敵機的背後發射,由於飛機的發動機會發出高溫,亦即發出大量紅外線,飛彈便鎖定這些紅外線,追擊目標。

不少科技‘外行’講科技,都會犯一個錯誤。他們總以為,懂了如上的‘原理’便是掌握了這門技術。但‘魔鬼就在細節內’,廿年前出廠的電腦都是電腦,但與今天的電腦就不可同日而語。原理相同,但科技水平就可以差異很大,例如,早期的‘響尾蛇飛彈’有個很簡單的‘逃命’方法:朝太陽飛!這就是希望以太陽的紅外線誤導飛彈,這便有‘脫身’的可能!但今天,想也不好想了。

今天的導彈,其尋找目標和導航的能力之高,很多時都遠超我們想像。特別就是因為電腦科技的先進,現在甚麼器件內,其實都有一部或以上的電腦。PS2被列為戰略性產品,就是因為其圖像晶片有用於圖像辨認的可能,這便有可能用於飛彈的導航系統上。

這就是,飛彈會用攝影機拍攝目標圖像,然後,由圖像辨認系統鎖定目標。有人對美國的頂級‘聰明炸彈’有一個形象化的描述:‘戰機在萬尺高空發射炸戰,若目標是你的窗,便不會錯打你的門!’

‘雖然不簡單,但圖像辨認我都識!現在不是已用於電子通道嗎?’

雖然這個比較有些不公道,但你可想想,在電子通道機器要多少時間才可完成辨認,又有多少次辨認不到呢?還有用來辨認的電腦的重量、可靠性、功耗等等……這些才工程師要真正考慮的問題,再一次,‘魔鬼就在細節內’。

當年,我回應網友,說一枚飛彈可能要用上十多枚PS2的圖像晶片,以高速處理圖像,有網友便回應說:‘把這麼多部遊戲機投到敵人處,不如送給我打機喇!’

一部PS2,當時售幾千元,十部也是幾萬元罷了!但一枚飛彈就以百萬美金計,若少投一枚,不單是足夠打一生機,而是過一生富裕的生活!

註:響尾蛇飛彈的AIM-9C型,是採用雷達而不是紅外線導引的。

2008年11月4日 星期二

武器

小時候,看了些日本‘鐵甲人’的科幻片集,便在心裏‘設計’理想的‘戰鬥機械人’,但想來想去,都想不通一個問題。

由於家貧,我無法想像‘消耗品’這個概念,機械人可以噴火,可以放激光,但我就難以想像如何放‘飛彈’。怎可以將一件精密昂貴的器材,祗作一次性使用呢?

到年紀大了點,我才發覺,原來噴火也要消耗汽油的!

非常幸運,我自出娘胎就從未經歷過戰爭。一直都難以想像戰爭的殘酷和荒謬。加上,電視,小說和電影都把戰犯捧成英雄,對戰爭添上了點點浪漫。直至近年,我才覺悟到九成九的戰爭都是不義的。很多‘戰爭英雄’其實都是壞事做盡的戰犯。但現實就是很多政權都是靠戰爭來確立的,政權確立了當然就是‘戰犯’當道,除非我們活得不耐煩,否則,我們又怎可以不推崇‘戰犯’呢?

秦始皇統一六國,就不知死了多少百姓。但他還厚顏無恥地說他就是為了百姓才統一六國。荒謬!?未算,今天還有多少人,多少政權不單高度評價秦始皇,還以他為行為目標!

幾十年前,美國參與越南戰爭,美國國內便出現了強烈的反戰聲音,特別是音樂界,就創作出很多反戰金曲。美國社會對戰爭進行了深入的討論和反省。最後,美軍終全面徹出越南。

我們慣於黑白二分的思維模式,看戰爭片就必需定忠奸,若AB兩國交鋒,若A是忠的,那麼B便是奸的!奸的打敗仗,我們便喝采!但現實就是絶大部份的戰爭,參與的各方都是‘奸’的!例如,越戰就根本沒有正義的一方!北越對美軍毫不‘仁慈’,但美軍何嘗對北越軍民‘仁慈’過?

今天,武器科技可算發展到一高峰。但你又可有想過,這些武器是何等昂貴的呢?我小時候想不通的,就是人們會向‘敵人’投下一大堆,每個都價值以百萬(若不是千萬或億的話)美元計的‘一次性’炸彈!

二次世界大戰後,國際間普遍認同了‘不再以戰爭改變疆界’的想法。大戰後的幾十年大體上的和平,這想法居功至偉。但先有第一次海灣戰爭,再有‘九一一’事件,美國又再敲起戰鼓!雖然,這些戰爭論規模都祗是區域性,但美國武器的壓倒性優勢,就不得不令人擔心。

但在這優勢的背後,就是消耗著大量金錢和資源!結果,美國就是要全世界和她們分擔軍費!

前些時間,國內就有中國應否擁有航空母艦的討論。但是很多討論都忽略了航空母艦的設立,所為何事,而又是何等昂貴。下文再續。

2008年11月3日 星期一

全史(二)

我在這裏極少講量子物理學,原因有二,第一,我的近世理物學修養非常差勁。第二,若不用精準的抽像數學語言,便無法準確去討論這些有違日常生活經驗的學問,‘手指非月’。

上文我破例提起‘測不準原理’,就是受了索羅司的啟發,按他的思路可能令大家比較容易了解這個量子物理學的基礎,但是仍然是‘手指’而不是‘月亮’。

‘科學觀察’ 本應在‘物外’,這即是說,‘觀察’不應影響系統。但這有可能嗎?

例如,就以量度溫度為例罷。要量度溫度就必需要被量度的系統與‘溫度計’達成‘熱平衡’,例如,溫度計的溫度本來是室溫,你用它來量度一杯熱水的溫度,水便要提升溫度計的溫度,直至水和溫度計的溫度相同為止。明顯地,你經已降低了水的溫度。

不是嗎?這‘丁點’的影響也不放過。算了罷!‘差不多先生’果然萬壽無僵。當然,我不是說要否定溫度計的存在價值。但要明白的是,無論是多微少,當我們觀察一個系統時,就必然會影響了這個系統。真正的‘detached observer’在科學基本不存在。

‘甚麼,溫度還算你說得通,難道我度一件物件的長度,也影響了它的長度嗎?’

果真如此!一個物體的尺寸是恒久不變的嗎?那你該聽過‘冷縮熱脹’罷!就是你身體的存在便已影響了環境溫度,這又不是影響了被度物件的長度罷!那麼,我祗是‘遙控’量度沒問題了罷!你想想‘光’都是能量……

當然,日常生活的量度很多都已是‘足夠準確’或‘夠實用’了!經濟學就是要量度各項經濟指標和數據,從而作出預測,或作為政府或財經機構調控的依據。

索羅司就是對這點作出了深刻的反省。他就是覺悟到,‘客觀’和‘抽離’的觀察基本上是不存在的。原因就是分不開觀察者和參與者。觀察本身就是強烈地影響著市場。

這有點像上文所說,當人可以進行時間旅行時,‘呼回’法律規定他們祗可觀察,不可影響‘呼回’全史。但單是他們在其他時空的出現,就必然影響了歷史。分別就祗是,這影響會不會大到改變了歷史的軌跡而已!

同理,當一個市場觀察者觀察到市場的悲觀情緒時,他便可能會第一時間沽貨。這就必然加劇了市場的悲觀!其實,又有多少人,會全不參與市場但又會緊密觀察市場呢?‘觀察者’極多時便是‘參與者’。

由於量子物理學所研究的是原子及更小的粒子,一切常識在量子層次都會失效。‘測不準定律’其實就是研究量度電子的問題。我現在從窗戶向外望是條馬路。我見到一輛電車,若在適當的儀器幫助下,我應可‘準確’量度電車現時的‘位置’和‘速度’(例如使用雷射測速器)。但‘測不準定律’就是說,要同時準確測量電子的‘位置’和‘動量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。用電車的例子,我們是使用‘光’遙遠地觀察和量度。我們觀察與否,差不多對電車‘全無’影響。但我們可以用‘光’來觀察電子嗎?‘光電效應’便是說‘光’會激發電子的活動!觀察就絶對影響了系統!

小時候看過一套卡通片,內容是說一班‘窮動物’想盡辦法參加了一場賽馬。若可以勝出,巨額獎金便可令牠們脫貧了。他們千方百計,差不多就可脫貧了!‘差’了甚麼,就是牠們這匹馬,居然在終點前停了下來!為甚麼?因為這匹馬極喜歡被拍攝,牠又知道在終點會有用來決定名次的攝影機,所以牠要擺個靚‘pose’來影相。誰說用‘光’觀察就不會影響系統呢!

但最後,我必需強調,以上對‘測不準定律’的描述,就祗是‘手指’而已。物理學從不接受這些常識論述,而祗接受嚴格和精準的抽象數學描述。若你翻開量子物理學的教科書,‘查找’測不準定律時,就祗會見到一條公式和其邏輯推導而已!

2008年11月1日 星期六

全史(一)

我最喜歡的科幻作家張系國,筆下有一個‘呼回民族’,這個民族的其中一個特點,就是他們的歷史是‘全史’。

一般歷史就紀載著‘過去’。但‘全史’就是紀載著過去,現在和未來。這當然是科幻小說。但張系國是個電腦科學家,是個真正明白科學的人。他大部份的著作,都堅守一個原則,這就是祗作極少的假設(assumption),然後,便在其上作邏輯發揮。

‘全史’的假設就是‘時間甬道’技術的存在。若我們可以通過‘時間甬道’作時間旅行,這又會發生甚麼事呢?‘時間旅行’在今天的科幻小說內,並不新鮮,但我說的是幾十年前的作品。

小說內就是作了這個假設,然後就通過小說情節,討論一些很根本的哲學問題。今天,我便先討論一個與近日時事有關的問題,這就是‘抽離的觀察者’(detached observer)。

佛教認為,我們的煩惱,都是源於‘我執’。例如,‘我的手很痛’、‘我的錢不見了’等等……請想想這與‘你的手很痛’、‘他的錢不見了’的分別。

你的手痛不痛表面上與我無關。那麼,便請再想想,‘我的兒子很乖’,‘我的國家很強大’。若沒有這個‘我的’,又會變成怎樣呢?佛家教人離苦得樂的其中一個方法,便是破‘我執’,簡單來說,就是不再為‘我’加上等別價值。佛家講‘慈悲’,‘慈’便是沒有分別心的愛,這即不去分‘你我他’的愛,而‘悲’就是同理心,例如,當你手痛時,我也會感同身受。

所以,佛家便教我們,把自己變成一個‘detached observer’,‘觀照’世界萬事萬物。所謂‘detached’就是‘抽離’,不把自己放在系統內,才可對事情作出客觀的了解。

張系國的小說,便活生生地提出和形象化了‘detached observer’的問題。由於,‘時間甬道’的存在,人們便可穿梭時空,現在的‘果’,就是過去的‘因’的整合。若人可回到過去,那麼,他們又可否影響現在和未來呢?

在‘呼回民族’便存在著這個可能性。而政府便通過‘法律’,把干預‘全史’列為極嚴重的罪行,一經定罪,便要處以‘氣化’極刑(註)。這即是說,時間旅行者,就祗可扮演‘detached observer’,絶不可變成‘參與者’。但干預‘全史’實在太‘好玩’了,時間旅行者並不甘於當‘detached observer’而是要當‘參與者’!

金融大炒家索羅司近期便有一個反省,究竟金融市場和經濟可不可能有預測性呢?他的結論是否定的,原因就是他認為在金融市場內,‘detached observer’根本不可能存在。大部份‘觀察者’亦同時是在影響著市場的‘參與者’。換句話說,‘觀察’其實就在影響著市場。

差不多一百年年,量子物理學就對這問題作了深入的研究,最後總結成‘測不準定律’(uncertainty principle)。這是甚麼,下文再續。

註:‘氣化’等同於死刑。但由於小說中所抽述的時空,科技經已令‘輪迴’完全普及化。人以某一身份和肉身在世一段時間(幾千年),然後,便可‘輪迴’,轉換令一個身份和肉身再來世上。‘氣化’便是令其完全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