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學水平（三）

上文提到香港的創意工業於九十年代初開始走下坡，我尚未能為這現像的成因下一個確切的結論，今次，我就開始分享一下我的一些觀察．

知識，學問，文化等等……正統來說應由‘經傳’的，即以文字記錄和傳承．但現實上，文字的傳承並不一定是最有效的．自ISO的流行，很多公司為了拿取ISO認證，便要攪些甚麼mission statement．但我永遠都質疑，當拿到ISO後，還有人會理會這些東西嗎？

‘企業文化’極多時都是靠很多非正式的渠道（informal channels）傳承的．一個辦事處的工作時間是朝九晚五．但究竟是晚九還有人努力工作，還是四時半便開始洗手收拾，就絶不是可以用白紙黑字講得清楚的．

香港的各行各業，一直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‘文化’，這些都不是在大學可以學到的！舉一個例子，‘公關’近年成了大學的一個學系，但幾十年前，那有這門課，但‘公關’在香港甚有歷史，而且一直都領先東南亞．‘公關’行內，就以一種師徒制傳承其文代和知識．　

要成為 ‘合格公關’，其語文能力必然很高，而且，還會了解很多技術層面的知識．例如，大部份公關都深入了解傳媒和廣告業的運作．他們當然不是設計師，但就了解何謂設計，以及設計行業的工作步驟！與傳媒和廣告工作者溝通，就是他們工作的主要部份．這即是說，‘公關’雖然不是一個法定專業，無需通過專業試才可執業，但實際上，‘公關’就有極多的本行知識，不是甚麼‘通材’可以應付得來的！

讓我舉一個看似不太相關的例子，本來外匯炒賣，是專業炒家的事情，整個運作就有極多的不成文規則．遠在電腦尚未普及的幾十年前，大手外匯交易，就祗是靠一個電話對話．表面看來，實在非常‘兒戲’！但整個行業就是運作暢順．

後來，這些交易開放給散戶，問題就大了！例如，有很多人投訴，為甚麼在報價後，沒有給他足夠的思考時間，交易員就好像在摧逼完成交易．但現實就是外匯交易的價位，有效時間祗有數秒，專業交易員的對話不會有任何廢話，祗是問價，立刻決定買或賣或‘無嘢’．數以億元計的交易，就是在兩三秒內完成！

香港的機構，一直就是靠這些代代相傳的系統運作，沒有人會教你任何東西，但在機構內就是會傳承這機構的文化，若晚上九時，辦公室還是‘人頭湧湧’，你會在四時半洗手嗎？

創意行業的管理就更複雜，若以‘勤力’為量度創意行業的標準就必然是個大災難！成功的創意公司，就是掌握了箇中玄機，鬆緊有度！一間創意公司最重要的資產之一，便是‘公司文化’！
可是，‘公司文化’是寫不下來的！這些文化的建立，很多時都是累積了大量錯誤後摸索出來的，也有是由‘聰明人’設計出來的，更多是兩者兼而有之！不要以為四時半洗手必然是件壞事，港英時代，大部份基層公務員都是可以四時半洗手等放工的，但越是這樣，香港就更好境！這便是英國人的最高政治智慧，也是不傳之秘．
　
我見過有要求設計師‘打咭’的公司，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永遠都不會交托工作給他們！可以乖乖打咭的設計師，不見得會厲害到那裏！

香港究竟在九十年代初發生了甚麼事，打破了這些行之有效的公司文化呢？下文再續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