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12月1日 星期四

DoubleThink

‘DoubleThink’一詞是由George Orwell在《1984》一書創作出來的。‘DoubleThink’就是可同時接納兩個完全矛盾的概念。

例如,書中的男主角於‘真理部’工作,他的工作就是要不停改寫歷史,以符合當下的政治需要。按常理,他明知這些歷史都是出自他的手筆,並不可能相信這些是真的。但doubleThink 就可以令絕大多數在‘真理部’工作的黨員,真心相信這些由他們創作出來的東西是千真萬確的事實。

小說家荒謬之言!?但這就比現實更真實,又或現實比小說更小說。今天,仍有很多‘有識之士’相信是共產黨打走日本皇軍的!又或有很多人仍相信偉大領袖是克苦廉潔的!凡此種種,都可以用DoubleThink來解決,當然,現實上這並不叫DoubleThink,而是甚麼‘矛盾論’又或‘唯物辯證史觀’!

DoubleThink其實很有普遍性,還記得十多年前,我有一位老友和我說:‘我發覺我的信仰越來越有問題,但我已把青春獻給了信仰,信仰成了我人生的支柱……’

結果,他不單沒有退出教會,相反比以前更投入,作更多的奉獻。當時,我實在大惑不解,還以為他在義理上有了突破,但令我非常失望,先前的疑惑不單沒有解決,更出現了很多的更難於解決的新問題,祗是他採取了一種想法,信心比理智更重要,一切疑惑都是魔鬼的引誘而已。

我了解我這位朋友,他是真心真意地相信他的信仰,但作為一位工程師,他也有足夠的理性去分析這問題。但重點不在對與錯,而是當他的人生已建基於信仰上,若這個信仰倒下,他的人生又會變成甚麼樣子呢?在這種情況下,DoubleThink就大派用場。

二十歲前,我何嘗不是被共產主義迷倒,感恩的是我有機會修讀數學,學習邏輯,在理性的照妖鏡下,唯物史觀和共產主義的謬誤當然顯露無遺,但這實在令我難於接受,要放下自己一直捍衛的主義和信念,有時真是比死更難受。終於都要拖拉了數年,才算在思想上真正的‘洗底’。

我可以洗底,其實並不是我聰明,更不是我的道德高尚,其實正好相反,就是因為我足夠蠢,以及道德水平不高,並沒有為信仰付出太多,‘洗底’就相對容易得多了。

或我舉兩人做例子,第一人是曾鈺成,他曾受嚴格的數學訓練,我從來都不會懷疑他的邏輯思維水平,但當年,弟弟鐺鎯下獄,而他亦被受歧視,好一位香港大學一級榮譽畢業生,都不能當研究生,更不能當任何‘好工’,若沒有信念,又如何捱得過去呢?DoubleThink就可以幫到他,現實上,他比很多人更清楚共產黨是甚麼回事,但經過一些對事實的‘過濾’和選擇性的觀察,更可安慰自己,一切問題都要達到社會主義理想的陣痛而已。

雖然,他的doubleThink水平已很高,但並不‘完美’。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,也是個受過嚴格邏輯訓練的人,所以,並不可能成為一位理想的共產黨員。DoubleThink的最高境界,是要完全內化,用Orwell的語言講,是要變成instinct,書中的黨員是會受24小時的全面監察,睡覺時的一句夢話就可能令他們從世上消失。

1989年,曾鈺成終說出了良心話,後來有人把這解讀成押錯注。但我堅定地相信,當時他是真心的,原因很簡單,他一直都是靠道德和理想來抗衡事實和邏輯,但活生生的事實,是解放軍向學生開槍,沒有可能再找到任何‘道德盾牌’了,‘事實’,就如利刃般,直插他的要害。他的DoubleThink水平解決不到這問題。

他的DoubleThink雖不完美,但段數也很高,結果,一段時間後,他就可再發揮doubleThink的力量,重投共產黨的懷抱。

另一值得研究的人物是誰?下文再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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